冷浮云已经知道,自己隔壁的天字第一号房里住的,也是个贵公子爷,同样带着一个奴婢,不过却没有自己那么倨傲,此刻已经在浅酌独饮了。
冷浮云从前喝的都是铸剑山庄的好酒,这种小店里的劣酒怎么喝的惯,就只吃了一些饭菜。
但是柳清月可是饿坏了,那一桌子好菜,大半都是被她吃了,吃完之后,柳清月对本地特产点心表示了极大的满意,然后用油腻腻的手,握住了酒壶,竟要喝杯酒。
冷浮云被她逗的大乐,就准她喝一杯,笑道:“喝就喝了,到时候醉下,公子我可不是正人君子。”
柳清月恍然大悟,面孔红彤彤,瞟了冷浮云一眼。暗骂自己糊涂。
冷浮云看她样子可爱,抢过杯子道:“这种劣酒,哪里有你清月仙子酿的好喝。”不过捏在手里的杯子一闻,冷浮云却也神情凝重起来,“下药了。”
“下药?”柳清月奇道,“莫非…………”
冷浮云又闻闻杯子,眼中露出冷光,“这是蒙汗药,是那些黑店麻翻客人,杀人劫货用的。”
“啊?”柳清月有点慌,但是马上就冷静下来了。
怕什么,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呢。
冷浮云冷笑道:“本想白吃白喝一顿,谁料却进了家黑店,真是不知好歹。”
“那他们下一步呢?”柳清月娥眉微皱。
“大概是用这酒把我们麻翻,然后半夜冲进来,抢走我们的行李,男的杀了,女的就卖到妓寨吧。”冷浮云仿佛说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。
“那怎么办?”
“不怎么办。”冷浮云笑笑,“照样睡我们的觉,等他们上门吧。”
“哈?”柳清月的声音又古怪起来,这冷浮云心也太大了吧,而且这房间里,只有一张大牙床。
“良辰美景,美人在怀,还是早点歇息吧。”冷浮云邪气一笑,“本公子怜香惜玉,就睡在外面好了。”
一张床的外面哦!
冷浮云可不是正人君子。
从来都不是。
天字二号房中的烛火已经熄灭,刚刚初升的月亮,也才爬上窗梢。屋子里,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,在染着银光的黑暗里飘扬着。
一张牙床上躺着两个人。
柳清月已经将外面的衣裙除掉,里面只有贴身的小衫,还不等冷浮云上床,便已经躲进被子里,将一大半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。
冷浮云和衣躺在外侧后,柳清月更是紧张的浑身僵硬,正面朝上,双紧交叉在胸口,紧紧攥着那半床棉被。
冷月仙子的性子,冷浮云怎么会不知道,他转身,朝着柳清月轻笑,竟也不拉被子,只是撮嘴吹了口气,正好撩动柳清月的发梢在耳边旋转,弄的耳朵痒痒的。
柳清月低吟了一声,红着脸往床内侧挪,可没挪几寸,就已经贴着墙了。她这下才知道,冷浮云为什么要让她睡里侧,原来是没地方躲呀。
冷浮云果然靠过来,他的身子温热温热,脸庞更是贴的极近,连沉缓呼吸都听的清楚。一只手更是大胆的伸过来,搭住了柳清月紧绷的身体。
“要过来了,要过来了……”柳清月自己都不晓得是期待还是害怕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可等了半天,冷浮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。
柳清月闭着眼睛数星星,数到一百都没有可怕的事情发生,这才悄悄睁开她水汪汪大眼睛,朝旁边的公子望去。
冷浮云……似乎睡着了。
他闭着眼睛,长长睫毛交错着,呼吸沉稳而平和,似是睡的很甜美。
柳清月这才放心,不过心底里还是有点失落,她悄然推了冷浮云一下,可他却还是闭着眼,完全没反应。
柳清月撅起嘴,侧过身子来,默默凝视着冷浮云。
恰恰月光普洒,有光芒射进屋子内,将这里照得淡淡可见。
柳清月望着自冷浮云那张英俊的面孔,这看似不像过去敌视的人,可实际上,却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甚至,在柳清月心里面,比以前的冷浮云更要亲切一些。
从前的冷浮云,是桀骜不驯,冷傲而洒脱的,如今却是个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儿,和自己年龄相仿,相貌中邪气甚过正气的人。
如果自己不是女儿身,能和冷浮云这样的人交个朋友,那该多好。柳清月心底里的声音在说。
可惜,冷浮云却已经睡着了。
就在柳清月暗暗忧伤,为自己遗憾的时候,冷浮云搭在她身上的手居然动了,那手指竟在柳清月的背后,贴着薄衫儿的地方,坏坏的轻抚着。
如若羽毛般轻盈,如蜻蜓点水般滑过了整个背部。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,瞬间传遍了柳清月的全身。
嘤咛一声,将头闷在被子里面,浑身已经滚烫滚烫。
原来冷浮云只是假睡而已,此时却是见真章了。那只坏坏的手,撩开柳清月的贴身小衫,手指触着她光滑的背,缓慢的游走。
在肚兜系带打结处,手指绕了个圈,并没有解开,而是又向下走。
柳清月已经紧张的要死,她感觉到周身好热好热,可恨却又象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,似乎公子那手是有魔力的,只要碰着,就让人无法动弹了。
冷浮云的手,竟深入了柳清月的亵裤,手指在她的翘臀上打转,光滑紧翘的手感,再加上微微颤抖的火热躯体,冷浮云很享受的抚弄着柳清月的圆臀,仙子的身体,果然是又紧致又细嫩,比最滑的浆果皮还要滑溜一些。
“可惜,今晚不是时候。”冷浮云嘴角的微笑很邪气。
柳清月听到这话,又感觉那魔力之手从亵裤中离开,才悄然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,扑闪着大眼睛看他。
冷浮云已经半坐起来,面色古怪。
“公子?”柳清月的声音,大半有些埋怨的味道。
冷浮云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又点点隔壁的方向。
柳清月心底里一紧,竖耳去听,果真听见了一些声音。
那是刀碰到骨头的铿铿声音,那是人在睡梦中被杀才会发出的闷哼,甚至都能听见鲜血滴到地板上的滴答声。
这果真是家黑店!
柳清月再顾不得矜持,冷着脸道:“公子,怎么办?”
冷浮云倒是无动于衷,再惨烈的时候他都遇到过,这种惊险,属于小菜而已,便拍拍她的脸蛋安慰道:“没事,有我在呢。”
柳清月低低头不说话,她心里知道,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,看着冷浮云自信的神情,柳清月也像是有了勇气,听到隔壁刀棍和稀稀疏疏翻东西的声音,也没有那么紧张了。
冷浮云侧耳听了一会,他又凝思了会,冷笑道,“今天看是黑店吃我,还是我黑吃黑吧。乖舞儿,掌灯!”
冷浮云的房间,突然又亮起烛火,把黑店老板吓了一跳。
说这里是黑店,实在有一半冤枉。
这伙匪人,原本是中州的山贼,前些年,自己的地盘被另一伙更横的山贼给占了,走投无路下,只能带着点从前夺来的财物,跑到北地开了个客栈。
本想这里天高皇帝远,杀人夺财也没人管,谁想到正碰上铁原城繁荣时候,不用做黑道买卖,生意也是很好,所以几年里,反倒是正经生意做的多,杀人越货的勾当只做了十多件。
无奈北的环境越来越恶劣,好好的生意眼看就做不成了,老板和伙计一琢磨,反正这北地是待不下去了,所以只能宰几头肥羊,掠了财后,再到南边躲一躲。
算是住天字一号房的那位公子晦气,首先就做了匪人们的刀下冤魂。
那几个匪人杀掉那公子后,也不急着拿财物,都各自提着刀,跑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,预备将冷浮云也照方抓药。
可房内的烛火却亮了。
黑店老板停下脚步,居然有点踌躇。
“老大?咋了?”小二拎着鬼头大刀,看不出瘦弱身体,却有骨子蛮横力气。
“这屋里的人,可是真正贵人。”老板刚杀了两个人,刀上还有血在滴答,“就怕这两个杀不得。”老板压低声音道,“万一真是有大背景的,杀了可了不得。”
“怕个熊!”另一个蛮牛壮的伙计粗声道,“隔壁那还不是大官的儿子,老子手起刀落,也没见他变个鬼。杀就杀了,老大这胆子,怎一天比一天小。”
“说的在理。”小二森然道,“老大,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,听说那些北地野人也要蛮杀进铁原城了,我们不在今夜多宰几头肥羊,哪里够去南边享受的。看这屋里的人穿着打扮,身上带的盘缠一定够多,兄弟们也能多分几个。”
黑店老板终归拗不过山贼兄弟,只能点头,这一伙五、六个人,提着刀,一脚踹开门吼道:“打劫啦!”
随后,他们便看见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副美丽画面。
在昏黄烛光下,有一个极美的女子,朝他们无辜的笑了一笑,这几个山贼如痴如醉,却在那陶醉的一瞬间,愣是被冷浮云给送上了西天。
“清月仙子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,能迷倒这么一大片人,真是比蒙汗药还管用呢。”冷浮云拍着手从床上跃下,笑着夸道。
柳清月听出他在取笑自己,娇嗔的瞪了一眼,却又对躺了一地的大男人束手无策:“公子,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“去看看隔壁那个倒霉蛋吧。”
两人一同去了隔壁,和他们房间一样的牙床上,满床都是血污,那个也不过刚成年的贵公子,不知道被匪人们捅了多少刀,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。
而他的侍婢更是凄惨,在屋子的一角上,被人用鬼头大刀劈头盖脸的将半张脸给砍掉了,脑浆和鲜血顺着脖子和身子留下,都已经凝固成一陀坨黑色的污秽。
柳清月看的脸色惨白,一阵阵恶心。
冷浮云见人都死了,也懒得动尸首,翻了翻那位贵公子随身所带的包袱。
自己是假冒的贵人,人家却是货真价实。
在那包袱中,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,还有一些散碎银子,两个大银锭子和一沓子银票,翻翻数量,倒有上千两。
冷浮云挑起衣服看,里面却落下一封拆开过的信笺,他瞟了死在床上的贵公子一眼,并没讲什么人伦道德,自然而然的打开看。
看了一会,冷浮云叹口气,对柳清月道:“没想到,这竟是个真正的官宦子弟。”
“啊?”
“那个死了的公子,是中州黄石帝国吏部尚书赵拓的私生儿,叫做赵敦。本来一直跟着哥哥在北方历练,因为历练日期已过,所以赵拓写了封信,让他们俩到中州去复命。”冷浮云沉吟道,“看来,这人是在战火里跟兄长失散,没想到却死在黑店的手里。”
“吏部尚书,官很大么?”柳清月见有这么一沓子叫银子的东西,问道。
“中州四大帝国,政治制度都是一样的,有六部,六部之中,吏部为首,吏部尚书号称天官,是百官的首领,当然很大。”
冷浮云并没有太多犹豫,朝那具尸体挥手道:“我和清月需要盘缠,你反正留着没用,就暂且借我吧。”
尸体没回答。冷浮云只当他已经默认了,便拿着赵公子的包袱,带着柳清月重新上路。